玉川上水。

你千万珍重莫心灰。

【寻梦cp】独自莫凭栏(上)

(写在前面:

        首先感谢喜欢杜叔芳姨的小可爱们~


         叮,新故事——也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,多包涵。       不完全灵感来源:银临《情囚》、王安忆《长恨歌》。

        马上情人节啦,祝各位生活甜甜美美!

        不上升真人哦。

         话不多说,故事开始吧。 )




       在人们的印象中,这种江南小镇总要有些故事的。或者说,有了故事,这种江南小镇才完整。每天早上,晨曦从四面八方穿过拱桥的桥洞,像光的雨似的纵横交错,炊烟也来凑热闹,把晨曦的光线打乱。每一天都是这样,树叶上的露水在太阳冉冉升起的时候也化了烟,缭绕的云雾像是在上一个夜晚遮掩了窗子里灯下的倩影,一段又一段家长里短轻描淡写地判决着小镇上每一个人的命运,又见不得天光似的,还没落地就消逝了。   

    

      这种小镇在江南不计其数,人们来这里缅怀旧事,却不料想生长在这儿的人们只觉得小镇消磨着光阴,连故事也变得单薄。无非就是一条环绕着各户人家的清水河,岸边,牌楼,画舫,戏台子,酒家,还有一户挨着一户的老房子。这儿的破晓鸡啼是柴米油盐生涯的明证,而春华秋实也碾碎在酒楼戏台的丝竹管弦之中。不过,那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。


       她并不是生长在这个地方,不过她不在乎自己是从哪儿来的。流水三千,世道变化,她的记忆都始于在戏台上开嗓的那一天,她的生命伊始。灰扑扑的台座,暗红色的幕帘,幕帘后岑寂的鼓点和落满灰尘的头花。花是美丽的,只是千篇一律显得尤其呆板。她还喜欢这花的时候是十五岁,大家七手八脚地帮她吊眉贴片子之后,戴上被这花堆满的旗头,活脱脱的一个瓷娃娃。她就这么出现在小镇人们的视线中,那夜的声音尤为曼妙,连流水声在她的嗓音里都温柔了不少。月光安静地洒下来,戏台门口的红色灯笼在人影绰绰中不安地晃动着。


      没人知道她是几岁来到戏班子里,也不知道她在昏暗的后台挨过多少无情的刀坯子,刻骨的疼痛嵌在皮肉里,却也被时间抚平了似的,好了,再疼,疼了,慢慢再好。她从小学会了自己疗伤,自顾自地说话,用柔弱的臂膀抱住自己,在世上好好活着。练功的时候,每一天的劳累融化在一碗浓浓的热汤里,她的生命不是用丝竹管弦渲染出来的,而是在生生不息中迸发出来的。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,那样传神,热烈,细腻,温情,举手投足,舞姿翩迁,让台下人忘记她还是个小女孩。她仿佛是这个在沉睡的春天里苏醒了一般,稚嫩,蓬勃,青涩又柔软,早春的花苞般的,比上元节的小灯笼还要可爱。至今她还不曾忘记那夜的掌声,萦回的散板还未结束,掌声却已把她淹没了。她站在台上,深深地鞠了一躬,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。这一夜,她的笑容仿佛也有了故事一般,毕竟,她站在戏台上,总该有些故事的。


      也不知谁说过,戏子多秋。她这类人,故事和她们是相伴相生的。戏里的故事要戏外人的感情融入才丰满,戏外人要戏中人的故事才得以成全。才子佳人的故事,台上台下戏里戏外遥遥呼应,隐秘而又清晰,捉摸不透又显而易见,传遍大街小巷却终归是流言的,这类故事和她们总是相依相伴,活色生香。有了故事,她们才算得一个丰满多情的人,那台上的光辉,散散慢慢地一泻而下,鱼龙混杂,反而成就了她们的名声。很多人想在她的十五岁,为她制造故事。而没有故事正是她的故事。不是她不想,而是她知道这些会伴随着什么轰然搅乱她平静的日子——她的姐妹也是也是在一个晚上,突然成了天上的星辰,第二天,戏台门口就来了接她的八抬大轿。成人世界的繁复和邪淫纷涌而来,张牙舞爪地拉住她们的翩翩水袖,日久天长,原本纯净得如蚌内珠玉一般的眼睛也失了光泽。她没见过被她们的血染的一片嫣红的白布,只是站在阁楼一角,低下头来安慰着她们过早消逝的青春,告诉自己千万别乱了阵脚。


      可是,又有谁在等她呢?一些黑暗看似沉寂在这里,实际上又是明目张胆的。有人说,她们这儿也算得上镇上富贵人家的风月胜地,你来我往,你侬我侬,你情我愿,似乎也成了一种默许。这是打压,也是成就。这是威逼,也是馈赠。看你怎么考虑。身后有人了,上座率就好,叫好声就盛,花天酒地,锦衣玉食,足以让人沉湎于现在而不想将来。更何况她们大都想不到明天,只是她,她不想见到那些油光满面的脸,不想看见那种肆无忌惮的笑,她宁可在台上台下都寂寞,她是寂寞惯了的人,孤独在年轮里越烙越深。由于她的选择,那一晚的惊艳像是月光笼罩的一个梦,梦醒了,她也不见了。


       戏台接二连三的被人包场,台上台下的喧哗调笑都充满了铜臭味,那些堆积的脂粉和绕梁的歌声,都是由沉沦的生命堆叠起来的。她独自一人站在阁楼一角,下望烟雨迷蒙的河面。就这么一直默默无闻下去吧——挺好。可是,她终究是要有个归宿,她不甘给那些纨绔子弟投怀送抱。她害怕,她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,就能真正等到谁似的。有人来劝她,说西家大户看上了她,东门的二少爷为她神魂颠倒,老街上的那些公子哥们,没有一个不夸赞她的美貌和灵气。       一壶清酒,几杯香茗,微醺的她还是伸出手来推却了,反而将素色的旗袍扣得更紧。她曼妙的腰肢被若隐若现的花纹勾勒而成,水边的杨柳都不及这般自然流露的风情。


     “惠芳啊,你也就这么找个人家吧。这是命,到了人家家里,好吃好喝的供着,做个少奶奶,有什么不好?   咱们苦了十几二十年了,总该过些安稳日子了。”她摇摇头,又点点头,不知眼前人是在安慰她,还是在安慰自己。她的眼前又浮现出六年前的夏夜,聒噪的蝉声夹杂着少女的悲咽,不,是少妇。那声音已经喑哑,没法再像一缕尘烟消散在昨日的黄昏里了。


       她二十一岁了,她的姐妹抱着孩子坐在她的对面,孩子在怀里嘤嘤地哭。她在这阁楼一角,一站就是六年。“惠芳啊,你不在戏台之外见他们,这就说不过去了。怎么说来,有了这些人咱们才这么红火兴旺呢。”她的义母好言相劝,婉转中带着不置可否的威严。她睁大了眼睛,愣愣地看着这个女人,攥着她们的生杀大权还要步步紧逼的女人,这个把她们当作发财的工具却坐享其成的女人。表面上风平浪静, 苦口婆心,就这么引着一个个不谙世事的姑娘葬身于灯红酒绿之中。或许——在她的口中,这不叫葬身,这叫规矩。


     “我最后提醒你一次。你唱戏也罢,不唱戏也罢。今晚他们点名要见你。你见也得见,不见也得见。”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醉酒,又是醉酒。她第一次拿起这个戏本子的时候,轻轻悄悄地划掉了一些不堪入耳的淫词艳语,脸上一片绯红。她在台上,且歌且舞,且悲且吟,层层叠叠的华丽珠翠在灯光的辉映下尤其璀璨。她不再是那个台上满目清澈的瓷娃娃,她的身材逐渐变得窈窕而丰满,锦缎下的一双纤纤玉手,折柳攀花,满眼都是道不尽的风流韵事。台下一双双眼睛,饿虎扑食似的盯着她。“今晚结束,惠芳约各位大爷在阁楼一角见面呢——”“好,好!”座下一位少爷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身边满脸堆笑的女人:“这是我的一点心意——”女人连连应声,“那,惠芳今晚,就——”他用眼神暗示,女人慌不迭地点着头。


      上元节,是华灯和月的盛会,在她看来则是满目孤凄。就这么算了么?她独自退回后台,一点一点地用桂花油卸下面上的粉墨,黛色的眉毛又一次显山露水。“请问,是惠芳小姐吗?”她本是满眼疲惫,没想到有个人默默地走到她的身边。她将目光移到镜子的角落,仍旧没有回头。她在镜子里捕捉到他的眼神,真诚中透露出一种敬畏,是她从未见过的。


      她愕然,竟忘了像往日那般躲避。“是,是我。”“第二次来听您的戏,您的唱腔和表演真的无可挑剔。”“谢谢您。”她客气而疏离地打断他的话,他只好嗫嚅着站在一旁。“还有什么事吗?”她说,不是疑问,不是反问,只是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的陈述,似乎有没有事都与她无关。       “这——”男人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,微微低头弯腰,用双手恭恭敬敬地地上一幅卷轴来——“上次听您唱《断桥》,不忍心这么美的画面就这么消失了,所以就画下来送给您。”他顿了顿,捧着卷轴的手有些颤抖:“画,画的不好,希望您喜欢。”


      他努力掩饰自己眼神中的热烈,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她,看她头上娇艳的花,看她脸上盈盈的脂粉,她在灯光下烟笼寒水般淡漠的眼睛,戏服下匀称优美的身段——她真是一个画上的美人,仿佛就应该身在画中,远离尘世烦忧。他不敢轻慢,在他刚刚来到这个小镇上的时候,就听闻她的故事。是的,她的故事就是没有故事 ,却比大街小巷中胡乱传着风月之事的女人的名声要大得多。他是慕名而来,一眼见到果真如此——江南的景色,仿佛是她身上的缩影,一丝一缕刻印在发梢中。她摘下头上的花儿,小心翼翼地在妆盒内铺平,转过头来,佯装平静地打量身边的陌生男人——圆圆的脸,圆圆的眼睛,笑起来倒是有几分憨厚,他的谦恭消除了她的戒心,她冲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:“谢谢,请问您是——”


      “我,我叫振杰。”“先生贵姓呢?”“免贵姓杜。”“杜先生,惠芳在此谢过了。”她同样用双手接过卷轴,他的手下意识地往回缩——她浅笑不语,看来他不是轻薄之辈,平日里她伸出玉手,总有男人想在不经意间以肌肤相触的方式轻慢她。她在苍白的灯光下,慢慢展开卷轴,一身素白的白娘子在断桥边等待着郎君,轻蹙眉头忍着疼痛,昔日与许郎相遇之地就在身旁,可惜物是人非,不由得肝肠寸断。画中的她正坐在桥边拭着眼泪,桥边风景依然。


      她抚过纸上细密的纹路,“杜先生,谢谢您,我很喜欢。”她的心原本静如死水,突然间泛起了柔波——她觉得他是个不凡之辈。她想起自己日日夜夜站在回廊中翘首以盼的日子,想起春去秋来消磨时光的无谓等待。他会是那个人么?她的脑海里突然掠过这种想法,不由得吃了一惊。眼前人松了口气似的,笑容在脸上一圈圈地荡漾开,掺杂着稀碎的皱纹,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的眼前。她定了定目光,觉得一切都像遇见过似的,惹得她尤为亲近。“杜先生——”她呆呆地目送他离开几步远,心中消失的想法还是不甘心地闪现出来。“您——您请留步。”她推开椅子,走到他的面前:“杜先生,待会惠芳想请您到阁楼小坐——”


     “惠芳小姐——”他的手平铺着贴在裤缝那儿,开始不安地上下摩挲着。“我听说,惠芳小姐是从不在戏台下会见其他人的。莫非——”他的话并无恶意,只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她,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。而惠芳像是被这三言两语一下子戳到痛处般趔趄了一下,“没有,杜先生——”她忍着眼泪扭过头去望着天花板,眼里一阵倒流的酸涩。“杜先生,拜托了。”她不敢和他多暗示什么,那一星半点的希望,幻灭和重生交替着上演。“实不相瞒,杜某着实佩服惠芳小姐,清新脱俗,特立独行,一身的胆识和骨气。今日亲眼得见,小姐果然名不虚传。”他倒退了几步,对着惠芳弯下腰来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。“杜先生,如果您真的这么尊敬我,就恭敬不如从命吧。”男人点点头,消失在人生嘈杂的后台。


      “惠芳小姐呢——”“惠芳小姐?”“惠芳,惠芳——”人群遣散,几个公子哥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上,招呼着台前的女人去叫惠芳。“诸位,惠芳还在后台卸妆,待会就邀请各位到阁楼上去。”人群中发出了阴阳怪气的声音,大家都用眼神挤兑着这几个人。“快些,小爷我等不及了——”


       杜先生走了。惠芳漫无目的地卸了舞台妆 ,再一点一点用眉笔描着细眉,再在腮边染上桃瓣似的胭脂。她褪下身上沉重的戏服,将凤冠摆放好,仍旧换上一件开衩适度的素色旗袍,把乌发用一根样式简单的玉簪拢在脑后。没有酒,她更不想准备酒,只是在阁楼一角摆好茶座,茶炉烧的正旺,茶叶浮在漾波的水面上,泛着灰黄色。月亮悄悄地转过身子,在阁楼一角铺上点点碎银。她周身被月光笼罩着,恍若下凡的仙子。只是她马上就要堕入凡尘了——这不过是个开始 ,她明白人为何会一步步沉沦。她坚持了这么久,却因为生存而无力抵抗。她离开了这戏台,一个飘零的弱女子能去哪儿呢?她想到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人,或许能救她于水火之中,或许只是她天真的一个梦——她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。


      “惠芳小姐,久仰,久仰。”几个男人步履匆匆地上楼,看见了阁楼一角独自煮茶的惠芳。举手投足皆是风雅,看得他们如痴如醉。一个男子学着外国人的样子,上来就拉住惠芳的手,低下头亲吻着这只玉手。她吓得愣在了一旁,却被外来的强力死死地拽住,她没法抽身,只得慌乱地四处搜寻——他会来吗?他答应过自己,他会来的。她抽过手去在旗袍上不安地抹了抹,几个男子就围着她,不明不白地一个劲地笑着,嘴里是那些他们听过的粉戏的戏词,这是他们亲近她的方式。这样明显的暗示啊,她连连倒退。


    “这位公子,您找惠芳有何贵干——”


     “小妞儿,别在这里装糊涂。难道你的姐夫没有和你说起过,当时怎么把你的好姐姐娶回家门的吗?”


      “我只邀请你们来到这里,添香敬茶,聊表心意,公子不要误会。”


     “误会?你妈妈亲手把你交给了我,我可是给了钱的——都知道你金贵得很,三请五请八抬大轿都请不动,想必姿色是艳压群芳。只是啊——”那双眼睛不安分地转了几转,“这一身衣服穿的像个尼姑,要是——”不知什么时候,身边的几个男子纷纷退下了,只剩下惠芳和眼前的陌生人。他猛的站起身来将一袭素衣的惠芳逼在了阁楼的角落,手指从下往上顺着惠芳的旗袍缝儿一个扣子一个扣子地往上扯,旗袍碎裂的声音,撕扯着空气,她挣扎着,叫喊着,无力地锤着眼前人起伏的胸膛,那灼灼的眼睛好像下一秒就要把她吃下去似的——“果然啊,秀色可餐——”她的叫声像是被风吹散的柳絮,还没喊几声,就被更加绝望的呜咽声掩盖了。她的手动弹不得,只得一味地遏止体内的汹涌澎湃——“这里,我在这里——”回廊幽幽,四下无人。


      就这样了么?她的心里火烧火燎,狰狞的,可怕的,涌上心头的一切,毁灭的,重生的,一去不复返的,为何这一步步她就一定如此心甘情愿么?——她慢慢移动双手,捂住自己的旗袍缝儿,左手背过去摸到了桌下的一把锋利的剪刀。她想也没想,冲着落在她身上的那只手,一把扎了下去。


      一声惨叫,接下来是死一般的寂静。她的旗袍溅上了鲜血,滴滴答答地往下淌,那双手陡然滑落,鲜血汩汩地往外流。一座大山颓然倒地,只是呼吸粗重——他恶狠狠地盯着浑身颤抖的惠芳,吮吸着手上的鲜血。“来人啊——”她听见门外的骚动,一群人蜂拥而上,她的手紧紧地扣着剪刀,裙边流着残血。


      她这才看见他,她从虎口里逃脱,他是否目睹了她的丑态?这位文质彬彬的杜先生莫非也是个衣冠禽兽,等着看她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。一群人冲上来围住靠在一旁青面獠牙的公子,几个男人冲她虎视眈眈,她在寒风中瑟缩着,脸上的泪痕只是无声的控诉,满是哀戚却无人理睬。她果然还是向现实低头,她不敢想象今后的蹂躏和践踏——他,不过是她想象中的影子,没人真正对她谦恭有礼 ,没人在乎她是否真正做个人。没有。


      “你们谁再过来,我就死在这里。”


        她一直侧着脸看着雾茫茫的河面,没有注意到他一直背对自己挡在她和他们之间。差一点就被侵犯的禁地虽不曾示人,但裸露的大腿和光洁的脖颈,她却无力遮掩。他不敢把眼睛移到惠芳的身上,这个倔强得未曾被染指的女人,这个眼眸里还透露出清纯和大无畏的姑娘,这个看似淡漠寻常却心如烈火的戏子。他从心里从不敢这么冒犯地称呼她,她眼里燃烧的热浪扬起一股尘烟,倒是吓得那先龇牙咧嘴的大汉不敢向前——后面就是波光潋滟的河面,月光下,她带血的脸更加苍白。他背着她,挡在她的面前——她则一步步倒退到斜斜的栏杆上,一翻身就是莽莽深渊。她注意到他,这个横在他们之间的文人模样的杜先生。他的手上握着的不再是卷轴,而是明晃晃的钢刀。



      “您好,我找惠芳小姐。她对我说半小时后从这儿上去。”“对不起先生,惠芳今晚有约了。您是——”“我是杭城来的——”“外地来的啊?惠芳今晚没空,改日再访吧。”女人也不回头,一边用手指蘸着唾沫点钱,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理他。


      “可是,惠芳小姐——”


      “没事就走,您出了多少钱?您知不知道惠芳难得在晚上约见客人的?”


      “据我所知,惠芳小姐从不私自约见任何人。”


      “是,但是变了,懂吗?这是春天,春天!   哪对鸳鸯按捺得住?”女人的呼吸带着烟味,连连轻咳了两声。


     “我看惠芳好像不大高兴——”


     “她高兴! 她怎么不高兴? 做个阔太太,少奶奶,有什么不好?您也管的太宽了——”


      “我在,我在这——”阁楼那边传来幽幽的喊声,被惊恐和愤怒砸得时断时续。“惠芳小姐——”“别喊了,喊什么,嫉妒人家风流快活,回去找自己老婆去 !”他狠狠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,三步两步横在女人面前:“你就是旧社会的老鸨儿,收了人家的钱,干了多少没良心的事!”他跨进隔壁厨房操起了案板上的菜刀——“你,你敢拦我,有你好看。”他本是一介书生,只是那忽远忽近的喊声一阵阵撕扯着他的心,脸上早已失去了读书人的斯文痕迹,微微的皱纹都愤怒地拧在一起。


     “这个穷书生造反啦——来人啊——”


      “啊——”一声粗厉的叫声扯下了阁楼的幕布,“婊,婊子……”接连不断的叫骂声传来,他的眼前是明晃晃的鲜血。他不能再犹豫,撞开拦在她前面的女人,用刀劈开薄门。木门轰然断裂一个山型缺口,后面是纷涌的人群挤着涌进来——回廊尽头,是衣冠不整的惠芳和血流不止的陌生男人。他不敢放下手中的菜刀,觉得手臂阵阵酸痛——他背过脸去挡在了惠芳和男人中间 。他知道她的挣扎,她的苦楚,只是不敢往下细想自己是否来晚了一步——血水,滴滴答答地往下淌,素色的旗袍晕开了一朵朵梅花。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慢慢地调整呼吸,眼神犀利得能瞬间飞出两把小刀——他冷笑地扫视每一个人,猜想他们不过是狐假虎威。一个公子哥带着的随从,不过是一些只会使用蛮力的弱智罢了。


      “请问这位公子,您是出了多少钱?”他搓着菜刀的刀把,客客气气地问倚在墙角的男人。“你——你——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出这个数。”他伸出五个手指 ,脸上不带一丝多余的喜怒哀乐。人群像被吓着似的,“杜先生,您——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给不给 ,说!”他举起菜刀,刀刃对准了那个女人的鼻子。“先生,有话好好说——”女人一见刀光就害怕了,哆哆嗦嗦地点头。


      “好啊,你!”“你们,给我,给,给我打——”男人又抹了一把血,溅到了寒光闪闪的刀面上。


      “少爷,不然,我们,回,回——”


      “蠢货!奴才!”


       “小的不是 ,小的该死——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只是,老爷再三提醒少爷不要惹事,这事要是闹大了,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——”


      “呸!”男人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,还是慢吞吞地扶墙站了起来往回走,


     “我,我要亲眼看看,哪位英雄救美,还是我玩过的女人。”



       “这位杜老爷,五千两——”几个人跌跌撞撞地走了,走时候不忘搜罗了一番柜台的银钱。身边的女人鼻涕虫一样粘过来问他,他自顾自上前去给瑟瑟发抖的惠芳披上一件大氅,眼神还是落在了她裸露的肩膀上——“惠芳小姐,冒犯了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五千两,多一分不多 ,少一分不少。我要娶她。”


       “您,您——您问问惠芳吧。惠芳,她,她,她从不见外人的——”


        “我要娶她。”




(未完待续——)


好了写到这里接下来要怎么发展呢~咬笔杆。

and 芳芳并没有~放心好了。


      一直想给杜叔芳姨来一个本行设定,因此付诸实践啦。自己也在一出一出地补杜叔芳姨的戏,加深对他们的了解。他们比我想象的还更美好!马上要线上开学了,开学快乐~


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


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


       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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